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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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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波未平一波起。

秦甦的嗓子眼因頻繁嘔吐敏感無比,劇烈咳嗽完,肚子又開始疼。

石墨問:“疼得厲害嗎?”

“讓我躺會。”秦甦擔憂地捂起小腹,任石墨徐徐降下副駕,擡高視線。

她默默嘆了口氣,看著車頂,覆盤起那個帶點烏龍性質的夜晚。

車內氣氛如萬花筒旋轉、嬗變,話題回到本該“興師問罪”的原點。

秦甦說:“我跟你說顧蘭亭的時候,你完全沒有異樣。”

秦甦早前就知道顧蘭亭對石墨有意思。

當時顧蘭亭還沒撬墻角,還只是自己現男友的前女友,秦甦在姐妹八卦局上聽說這事,優哉游哉放話:石墨啊,我高中同學,這顧蘭亭找對象在走下坡路了餵。

在她的印象裏,石墨只是個普通同學,高高瘦瘦,面目模糊,並不活躍,坐在後排,分班後就沒了什麽交集,偶爾能聽說點消息,也不勁爆,無甚驚奇,也就如風過耳了。

石墨說:“你問的是,‘你們一起來的?’”

他確實和顧蘭亭同時出現在KTV,並且意外掃見“稀客”秦甦。這樣的社交型場合她並不常出現。秦甦高中分班後就一直和文科班那幫人玩,嘴上熱情表示同過班就是一家人,實際一次也沒參加過他們集體的聚會,被友人損為小沒良心的。所以,她的出現讓石墨頗為意外。

秦甦說:“是啊,顧蘭亭又不是普高的,她念的外國語,就算和我們同一級,也沒可能出現在我們學校的聚會上,所以我默認她和你是一對。”

說罷,她瞪住石墨,咬牙切齒,而當時,他竟然也沒有否認。

石墨一般不會在社交場合甩姑娘臉色,顧蘭亭和大家都不熟,只是被起哄帶來,她和他有過業務往來,順道和他坐在一起,找個人說話,沒什麽好奇怪的。

秦甦在洗手間門口問他們是不是一起來的,他沒道理否認說:不是,顧蘭亭和我不是一起的。

好了,石墨當時點完頭,秦甦就開始劈裏啪啦倒豆子,告訴他,顧蘭亭和她未婚夫徐路陽好了!她完全沒有在意他的反應,全程自說自話,覆述地下車庫的激情片段。

彼時秦甦失心瘋,氣炸了,就等著和石墨一起計劃一場捉奸。

說完她見他沒反應,還問他,“你不生氣嗎?”

拜托,秦甦氣成那樣,敘述時嘴唇都在發抖,這時候有點情商的人都得同仇敵愾,於是石墨說:生氣!

得!一拍即合!

秦甦當時問:你說!我們該怎麽辦!

石墨只得回:那?你說呢?

人物、事件溯源到這裏,秦甦忽而遲鈍地回過味來——那晚為什麽會從抓奸變成了“通奸”。

當時石墨清爽出現,極簡的白衛衣牛仔褲,舒適皂香襲繞鼻周,倒是沒有後來西裝出場那麽驚艷,但確實撬動了她那一點鬼祟的色意。

你吃我的,我吃你的!她當即換個思路,撕逼對罵沒必要,資源共享豈不更妙。

秦甦情態一變,表示KTV走廊都好吵,石墨後退半步,在她閃爍的眼神裏,遲疑地抿了抿嘴唇,“那......”

好巧不巧,KTV對面是悅來,秦甦的信用卡可以用積分兌換一夜大床房。當然,check-in時,石墨有風度地刷了自己的卡。

事情進展氣喘籲籲、在秦甦問出“她緊我緊”這句後,石墨動作不歇,脫口而出:“誰?”

說到這裏,車廂半躺的秦甦立馬臉紅了。她也太主動了吧!老天!清醒時刻回憶歡/愛,每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是公開處刑。

石墨說得自己也渴了,咂摸了兩口礦泉水,眼神避開副駕的方向,強調道,“第一次停的時候,我摘了,你看到的。”

秦甦努力回憶,好像是有那麽個動作。

這麽看來,排除第一次做手腳的可能。

知道是個烏龍,又沒有酒精作祟,當然該停啊,秦甦簡直羞恥到家,差點兒遁地。她一邊穿衣服,一邊怪石墨為什麽不早說。

石墨何其無語,他壓根兒沒說過自己和顧蘭亭是情侶。

秦甦衣服穿到一半,回過味來,想起自己為何將石墨和顧蘭亭認定為一對。於是唇角一勾,色向膽邊生,扭身又開始收拾他。

顧蘭亭對石墨有意思?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!

兩人接著辦事。接下來屬實是親歷者事後回憶起來,都難以理解的動物屬性洩憤事件。

最詭異的是,石墨居然全盤接受。在嗅到一點回旋餘地後,自己主動脫褲子。

這種奇怪的事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不成才怪!這個男人也太來者不拒了吧!

秦甦瘋掉,捂住燒紅的臉,“你為什麽不拒絕我?”

石墨透過她的指縫與之對視,學她厚臉皮,“我為什麽要拒絕?”

高中女神,主動送上門,而他只是個普通男人,做了一個普通男人該做的事。

“別的女人這樣,你也這樣嗎?”

“那得拒絕!”券商的應酬註定需要踏足聲色場合,比如主動送上門的業內,或者差旅時被塞女人,這種情況並不鮮見。拒絕是他的日常工作。

秦甦:“那你就是暗戀我啊。”

“暗戀是什麽?”

她還真的解釋起來,“暗戀就是你偷偷喜歡我,但不敢告訴我。”

石墨輕扯唇角,自頂至踵將她掃了一遍,笑得像只慵懶的獅子,眼神深不可測起來:“秦小姐,暗戀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效率的感情。”

秦甦被他嘲弄的表情唬住,一時沒了聲音。

他正色,清咳一聲,“這麽沒品故意讓人懷孕的事,我不會做的。”

秦甦恨恨追上一句:“這麽沒品,賴人當爹的事,我也不會做的!”

好,一錘定音,這他媽就是個意外。

秦甦陷入迷蒙前想,不知道意外懷孕能不能找保險套公司理賠。

好生氣!

石墨抄手,看著秦甦卸下盔甲般防守的神氣,安靜闔目,畫面與高一上課偷睡的姑娘重合。

秦甦肯定是變了的。在他的記憶裏,她高中獨自摸黑回家還會害怕,現在已經能獨自擔當這麽多事了。一張嘴巴伶俐得很,吃不了半點虧。

石墨看似錯過很多,但從別人的嘴裏,又什麽都沒錯過。

一點半左右,秦甦被徐路陽姐姐的一通電話打斷酣夢,問他們怎麽回事,怎麽分手了?

秦甦打了個呵欠,聲音沙啞地擠出委屈,“他劈腿了。”

徐路陽的姐姐是高翻學院的老師,當初秦甦接翻譯私活,通過徐露絲認識的徐路陽。現在關系眼見分崩,她還是不想撕的難看,是好是歹,這份委屈得在她這塊兒。她還得混飯吃呢。

車廂裏,秦甦聲音透出淡淡的消沈,她沒有痛斥渣男,這反而讓徐露絲不好意思,劈裏啪啦將徐路陽大罵一通,並且強調,不會給顧蘭亭好臉色看,當年就看她不舒服。

秦甦表現出寬宏,嘆了口氣,說:“不用,算了。”

石墨將信將疑地在她臉上掃描,終於在她猛一記精神抖擻的威嚇眼神裏,掩唇低笑起來。果然。

秦甦不肯吃虧源於她家庭的變故。

陸女士性格怯懦,溫溫吞吞,沒能在財產上守住大勢,被男人敗光,以致生活慘敗到住回外公學校分配的老破小,她不是天生會看眼色的人,也不怎麽識時務,但從申請留學到學成歸來,她把所有能吃的苦都吃了個遍。當時因故gap一年,陸女士把賴以為生的小超市都盤了出去。

被生活錘打過,秦甦後面開始識相。

她當然產生過依賴男人的想法。她盤靚條順,又直球又懂男人,比長得美但豁不開的姑娘擁有更多異性機會。但她心底對男人始終攔著一根防線,也是這根線,讓她自認無堅不摧。

以前談戀愛光找自己喜歡的,做戀愛的直覺達人,但畢業回國,秦甦戀愛開始有價碼了。

和徐路陽掰掉時,她恨不能把他幾把掰斷,但最終還是選擇平靜地結束。原因就在徐露絲。

秦甦有從國營出版社跳做free-lancer的計劃,到時候需要徐露絲牽線介紹私活。

掛斷電話,秦甦苦澀地擠出笑,“我剛剛都想賴徐路陽了,就說孩子是他的,可想到睡前我才說過我是有品的人,不做這種事......”她嘆了口氣,沖他擠眉弄眼,輕松氣氛,“等會打完胎,我把b超報告和手術同意書發給他,嚇嚇他好不好?”

石墨配合地扯出笑,“好。”

再走進和睦家,秦甦的心情就沒那麽輕松了,不知道是那通電話攪和的,還是母子連心。

簽手術同意書時,醫生看那報告,驚訝了一句,雙胎哎。

護士說,哇,打嗎?有點可惜。

秦甦鼻頭都酸了。而天生沒有良心的臭男人,還在認真閱讀手術同意書上的術中意外條目。

都意外懷孕了,還有什麽更意外的事!

秦甦交上身份證,石墨靠的近,接過替她遞了過去。

秦甦不由自主地看向石墨墨綠表盤的手表。

護士領她進手術室,她手搭上門把,目光戀戀不舍地滑過鱷魚皮表帶。

戴萬國,開路虎......

“餵。”

石墨正拿手機搜索術後事項,沒聽見。

秦甦又叫了他一聲。

石墨擡起頭,快步走到她身邊,“怎麽?”

“陪我進去吧。”

石墨問,“可以嗎?”

“不知道......應該不可以。”

她埋怨,“你就沒點舍不得?”

若是說多麽舍不得,那有點假,這件事於石墨一是突然,二是沒有體驗感,但若要說沒有舍不得,也不完全。

他配合地點了點頭,“舍不得!”

“你沒有!”

“我有。”

“你沒有!”

又來!

石墨索性閉嘴。

秦甦沒想到這招用一次就不管用了,他也太能拆招了。於是輕輕撫上肚皮,“餵,你要不要摸摸它們,這畢竟是你第一個和第二個寶寶。”說完自己半信半疑,“是吧,你之前沒漏過套吧。”

石墨在她咬牙切齒再度發怒前,先她一步斬釘截鐵:“當然!”如果孩子確實是他的話......

秦甦從石墨兜裏拔出手,搭在平坦的小腹,秦甦問他,“你平時出手汗嗎?”

“很少。”

“你現在出了。”

他知道她在遞話,很貼心地接了下去,“嗯,我舍不得。”

秦甦知道他在騙人,男人有什麽舍不得的。

她說,“你猜猜是一對男孩還是一對女孩,會不會幸運一點,是龍鳳胎?”見他不語,她繼續說,“它們是異卵,應該長得不像,但我們的基因擺在這裏,好看是肯定的。”

石墨的手汗沁濕了秦甦的手背。他深吸一口氣,手又揣進了兜裏。

秦甦感受到他的抗拒,無語地扁嘴,“好啦,我知道你沒有暗戀我。”

怎麽又提這茬了。石墨問,“為什麽?”

“如果暗戀我,你肯定不舍得打掉這兩個孩子的。”

“我說了,我不舍得。”但他能怎麽樣?他總不能跟一個露水情緣的女生說,生下來。這樣應該更不負責吧。

“那......”秦甦眼巴巴盯住他,“我也不舍得。”

護士探出頭,溫柔地催促了一聲。

秦甦完全沒理,絮絮叨叨起來,“我第一次做袋鼠媽媽,還兜了兩個,感覺很神奇。我以前沒有想過生孩子的,但這次很神奇。”

很神奇!很神奇!神奇到扭轉了一個辣妹的藍圖。但她不知道要怎麽告訴他這份神奇。

好急。

石墨沒說話,看她擰眉頭撅嘴巴,細細確認她的意思。

秦甦在他的沈默裏蓄滿委屈,轉身那刻,眼淚噴泉一樣,兩汩簌落。

狗男人!

她用力吸了吸鼻子,負氣地推開手術準備室的門。

剛探入半身,秦甦的手腕就被手汗淋漓的大手拉住。

石墨:“那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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